在夜幕降臨, 所有白天蟄伏的黑暗盡數醒來之後。喬伊斯和死侍退了房，趁著夜色偷偷摸摸溜到了那個夏洛克友情提供的地址所在。

鑒於九頭蛇一向詭異而又獨特的品味, 喬伊斯絲毫不意外地看著面前這家似乎頗為高級的銀行, 並不想對老東家萬年不變的審美做出任何評價。倒是死侍饒有興趣地繞著門口的石柱轉了幾圈，看著雖然緊閉但在他們眼中形同虛設的大門, 躍躍欲試地搓了搓手。

“我們能順便搶個銀行嗎？”他非常認真地跟室友商量道：“反正都是八爪魚的庫存, 不拿白不拿。”

“你想讓整個倫敦的警.察都來通緝我們嗎？”也同樣認真地回答, 喬伊斯思考了下這個可能性，然後毫不猶豫掐滅了他的幻想：“雖然是九頭蛇開來洗黑錢的，但裏面也有正當來源的存款。”畢竟搶嗨爪的是正常收入，搶別人的就真成了悍匪了。

想了想，發現也是，雖然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基本的底線也是有的。死侍遺憾地放棄了自己大發橫財的美夢，在喬伊斯的帶領下到繞到銀行主體建築的後方, 停在了某個隱蔽的員工通道前。

事實上，雖然奇異博士神神叨叨地告訴喬伊斯他所需要的關鍵線索都在夏洛克手上，但他基本上是當他在扯淡的、沒有報什麽太大希望的。然而, 在夏洛克真的拿出了那一串看似莫名其妙的數字之後，喬伊斯才發現大偵探確實出乎他的意料。雖然乍一看上去就是一堆亂碼，但破解之後竟然會是九頭蛇在倫敦的某處據點, 還是跟Z計劃息息相關的那種, 這不得不讓喬伊斯重新審視起夏洛克的能力。

好像比韋德有用。

糟心地看了眼身邊還嘟嘟囔囔惦記著金庫裏的金條的室友, 喬伊斯確實是真心實意這麽覺得。

黑夜帶著與生俱來的神秘, 為一切見不得光的活動提供天然的偽裝。讓死侍警惕著周圍的動靜，喬伊斯從兜裏掏出自己的黑科技，在感應門上掃了掃，很快就繞過識別系統，修改了開門的權限，並順便弄清楚了需要輸入的密碼是哪幾個。

然而，當他在密碼鎖上輸入正確的數字之後，卻很久沒有聽到那象征成功的‘滴’一聲響。

“怎麽搞得？”

已經習慣了室友的無往不利，這次竟然失手讓死侍覺得還挺新鮮。雖然幫不上什麽忙，但他還是堅持不懈地擠到了喬伊斯身邊，盯著那個不給面子的密碼鎖躍躍欲試:“要不直接砸吧？”

“……”

喬伊斯沒理他。他此時正皺著眉翻來覆去打量手裏的設備，確定自己沒有漏過、也沒有做錯任何一個步驟，但卻還是出現了這種情況，那事情就比較值得玩味了。

或許……

仿佛想到了什麽，前殺手的呼吸突然一滯。他沈下臉，慢慢握上門把手，然後停了幾秒，猛得朝外一拉，根本沒有費什麽力氣，那扇原本堅固的鐵門竟然就這麽被直接拉開了一條縫隙。

“吱呀——”

門軸轉動的聲音在一片無人的寂靜裏清晰可聞。喬伊斯和死侍同時皺起眉，彼此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警惕和凝重。

“這怎麽回事？嗨爪還能忘了關門？”趴在門縫上朝裏面看了一眼，死侍努力瞇起眼，卻只看到一片漆黑。

“不，有人比我們先來一步。”

壓低聲音回答。喬伊斯把死侍從門上拽開，掏出一把槍握在手裏，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後。然後深吸口氣，猛得將門完全拉開——

黑暗，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在發現事有蹊蹺的短短幾分鐘之內，喬伊斯想象過很多門後的情景，但絕對不包括會看到這種屠殺式的現場。從他們站在門口的腳下，一直到原本隱藏在墻後，現在卻暴露在外的垂直電梯，僅僅一條不算寬闊的走廊裏就橫七豎八躺了好幾具屍體。衣服上繡著九頭蛇的標志，很明顯都是駐守在這裏的嗨爪特工。

楞住幾秒，隨即邁步走了進去。喬伊斯蹲下身查看了下這些人的傷口，幾乎全是被子彈打在眉心，一擊致命，有些甚至連腰間的槍都沒拔.出來，就這麽去見了上帝。

而且。

“是一個人幹的。”

撿起地上的彈殼摸了摸，喬伊斯這麽說道。5.56mm北約槍彈，屬於同一支柯.爾特M733，他曾經最喜歡用的型號。別說還留下了證據，就算只看這些人身上的傷口和彈道，他都不可能認錯。

“一個人？那這哥們有點厲害了。”

四下環顧這一圈沒一個活人的地方，死侍真心實意地這麽開口。能夠獨自一人闖進這個地方，在數倍於己的火力之下一槍一個小朋友。老實說，這麽兇殘的他只見過喬伊斯一個，頂天了再加上跟他一個風格進修出來的冬兵，其他人都沒有、也不可能有這麽能耐。

而當兩人檢查完一層，坐著電梯朝底下幾十米的秘密據點探索後，他們才驚訝發現，其實地上一層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狀，不過只是一個見面禮而已。

九頭蛇的這個秘密據點設置在銀行金庫旁邊，從各個出入口到中央的數據庫房都不算太遠，頂多有點繞。而現在，在幾乎每一條走廊上，都能看到嗨爪特工撲街的身影，就像是中世紀哪個亂葬崗，視線無論往哪兒看去就都是屍體和鮮血，慘到連喬伊斯都忍不住默默為老東家點了根蠟。

“媽耶，這是惹上哪個仇家了？”

顯然也對面前著頗為壯觀的景象感到詫異，死侍到處逛了一圈，確定沒有留下一個活人，忍不住搓了搓發冷的胳膊：“這真是一個人能做到的嗎？！”

“去看看就知道了。”

擡頭看向血跡延伸的方向，跟著越來越密集的嗨爪特工一起通向最裏面的某間操作室。喬伊斯握緊了槍，慢慢朝前方走去，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整個近乎密閉的空間裏，刺激著人早已繃緊的神經。韋德跟在他身後，不斷從礙事的嗨爪身上跳過，結果不小心挑錯了落點，一腳踩在某個倒黴鬼的胳膊上，要不是喬伊斯手疾眼快拉了他一把，他就要撲下去，跟死相慘烈的屍體來個親密接觸了。

好險好險。

心有餘悸地掛在室友身上，韋德拍了拍胸口，死活賴著不願意走了。喬伊斯一臉‘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硬是拖著他茍完了從走廊到操作室門口的這幾米，然後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還想繼續享受室友運送的VIP待遇，卻發現喬伊斯不走了。死侍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剛要繼續開始說點什麽，卻被對方拎著後後衣領從自己身上拽了下來，團成一團，做出了預備拋出的姿勢。

“看你的了。”

臉色凝重，目光森然，他緊緊盯著面前虛掩的大門，這麽開口道。然後不等死侍反應過來，就直接一掄胳膊，把人用力朝面前的鐵門砸去。

死侍：“……”

怎麽肥四？！哈尼你怎麽也這麽絕情！！！

這個寒冷的世界上真的只有我的彩虹小馬還有點溫度了嗎？！！

喬伊斯用得力氣很大，而韋德也同樣飛得很快。不過一眨眼，他就已經‘哐當’一聲撞開了操作室的大門，並且來勢不減，直接又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以一個臉著地的姿勢撲進了旁邊不知道是一堆什麽玩意兒的玩意兒裏。

而當落地之後，他卻並沒有急著起來，反倒雙手抱頭，又閉著眼碎碎念著往裏面拱了拱。

下一秒。

“砰砰砰——”

一陣疾風驟雨般的槍聲突然從漆黑一片的室□□來，帶著可怕的呼嘯朝門口傾瀉而去。早有所準備，還在走廊裏的喬伊斯立刻伸出金屬臂擋了這一波突襲，然後伸腳一挑，就把最近的嗨爪特工手裏的AK挑到了自己手裏，看都不看，直接朝槍聲襲來的方向扣下了扳機。

顯然沒想到他居然還能這麽精準地回擊，黑暗中的那人楞了楞，隨即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實驗臺，當做掩體把自己塞到了後面。同時以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更換了彈夾，再一次卷土重來。不過，就這幾秒的空擋，喬伊斯已經抓住機會直接闖了進去。先一波火力把對方壓得擡不起頭來，然後掏出戰術刀，像一道閃電般，一刀劃向他脖頸的致命處。

然而，在刀鋒真正觸及血肉之軀前，前殺手覺得自己握刀的手被一股無法反抗的大力緊緊攥住了。

“哼，漏網之魚？”

架住喬伊斯的刀鋒，那人似乎冷笑了下，聲音仿佛被什麽阻隔一般，聽上去有點熟悉的甕聲甕氣。但還沒等喬伊斯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哪裏聽過這個聲音，對方已經一腳踹在了他的脛骨上，直接逼得他不得不擡腿擋住那很可能讓自己粉碎性骨折的一腳，同時勉強跟著對方的力道朝一側仰去，以免被奪下手裏的武器。

這個人……

在短短數秒鐘已經過了好幾個殺招。但動手越多，喬伊斯越震驚地發現，他的對手比起自己竟然只強不弱，就好像一座佇立在面前的大山般，無論從那個方向攻擊，都被穩穩當當地攔了下來。甚至還步步緊逼，宛如映照著自己倒影的鏡子，所有意圖和弱點都在其中無所遁形，很快就把喬伊斯逼到了左支右絀的邊緣。

這是之前從來都沒有人能夠做到的事。

“別掙紮了。”

再度擋下前殺手朝臉削來的一刀，那人的語氣越發不耐。而又一次聽到這個頗為耳熟的聲音，喬伊斯猛得一楞，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麽，在被對方抓著胳膊摔在地上的同時，扯著嗓子朝著另一邊還在抓瞎的死侍大喊：“把燈打開，韋德！！”

而聽到他這麽開口，那人也突然一頓，沒了動作。

‘啪。’

頭頂白熾燈突然亮起刺目的光線，讓房間裏的三個人都忍不住瞇了瞇眼。而在燈光照亮整間操作室，同時映照出彼此眼中對方的倒影時，喬伊斯和他身上用力摁著自己、臉上帶著護目鏡和面具的那人都不由自主睜大了眼，難掩震驚。

“怎麽是你？”他們異口同聲地這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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